马恩的日常-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绵里藏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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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两人离开,之前还空荡荡的街道再次出现车辆和行人,夜色下的都市依旧灯红酒绿,人声喧嚣。

    “这些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呢……有点替他们感到悲哀。”古德拜先生怜悯地环顾着一无所知的路人,“这就是幻梦境文京区的力量吗?虽然我之前看到的情况,应该都是药物带来的幻觉,但你多少也调动了一些幻梦境的力量吧?”

    “不,我只是让无辜的人们暂时避开这条街道而已。”马恩温和地解释到。

    “嗯?只是避开?”古德拜先生不禁一愣,他还以为之前行人消失,是马恩用了临时切割现实,将自己两人带入梦境那类高端的技术,没想到仅仅只是让人们避开会出事的地点。

    “不对啊,药效发作的时候,那些行人没有离开,他们只是……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古德拜先生沉吟着,“虽然由我说来没什么诚意,但这个国家的人对外国人还是挺善意的,如果被他们看到我难受的样子,一定会帮忙叫救护车吧?”

    “不需要用那种稀奇古怪的力量也能做到。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呢?”马恩用玩味的目光看向他。

    “……所以,全都是我的错觉?”古德拜先生惊愕地连连摇头,“我不相信!以现有的技术,根本没办法制造出这种药物。其实你也没必要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专家使用稀奇古怪的力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觉得你一直在回避这一点。你这个人很奇怪啊……马恩先生。”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众所周知的障眼法,也能让人觉得是非凡的超自然力量。算命的会用话术进行引导,变魔术的会借用场景的独特,即便是药物,也能让人产生幻觉。”马恩含笑解释,“每一样都没必要很优秀,但只要配合得巧妙,就会出现一些令人惊讶的效果。”

    古德拜先生死死盯住马恩的眼睛,这个年轻人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他就是无法相信——与其说是对方无法做到,不如问问,为什么在具备更便捷的能力时,还大费周章地绕弯路呢?

    古德拜先生不清楚这位马恩先生到底具备何种稀奇古怪的能力,但单单凭借笼罩整个文京区的人造幻梦境,他就能支配整个文京区。

    “你一直和我说话,有注意周遭的变化吗?”马恩突然这么问到。

    “当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这是必要的素质——”古德拜先生理所当然的回答,但声音渐渐地就断了。

    他发现自己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关键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这一段路的印象,上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条繁华的街道上。

    “虽然你觉得自己在留意周遭,但你的大脑却没有工作。很多人都会将本能的留意和专注的记忆混淆,两者在记忆的清晰度上是截然不同的。”马恩说。

    “你这话糊弄别人还行。但我接受过训练,就算只是本能的留意,也不会完全没有印象!”古德拜先生有点生气地说。

    “如果加上药物的影响呢?”

    古德拜先生只是摇头:“别说了,马恩先生,除非你用的药物掺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否则不可能对我影响这么大……”说到这里,他一脸恍然的表情看向马恩。

    “原来这就是你选择药物的原因!”他心中暗喜。

    “被你看穿了,真可惜。”马恩微笑着轻轻鼓掌,一点都没有手段被人揭穿的懊悔。

    “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容易抓住我了。”古德拜先生也露出微笑。

    两个微笑的人相互注视,他们心中了然,这微笑看起来善意,实则都充满了恶意。

    “我发现我们在有些地方还是很相似的,马恩先生。”

    “有吗?我不这么认为,古德拜先生。”

    马恩带着古德拜先生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古德拜先生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就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陌生的街道,近侧有一个小型公园广场,行人又骤然减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却没发现那条僻静的小巷。

    又有一段记忆没了——他寻思着,对方到底用了怎样的药物,明明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明显好转了,但对大脑的影响竟然还这么大。即便马恩承认自己的药物中有一些古怪的成份,古德拜先生依旧认为马恩肯定还用了别的能力,只不过是为了避免泄露底牌,才将所有的效果归结为魔术和药物罢了。

    “就是这家了。”马恩指着孤零零停留在街道上的一家流动摊贩说,“几天前,我在这家吃了碗关东煮,味道不错,老板也很和善。”

    “在这里做生意?根本没几个人会来吧?”古德拜先生环顾四周,尽管那家摊贩边围着几个顾客,但整条街都是冷冷清清,街道两旁都是民居。这个时间点,肉眼可以看到的屋子都已经熄灯了,昏黄的街灯让黑暗的影子更加沉重,别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气氛。

    孤零零的摊贩在孤零零的老旧街灯下,接纳了孤零零的客人——兴许是习惯了怪诞离奇的东西,古德拜先生下意识觉得这家摊贩有点问题。

    不过,马恩已经向那家摊贩走去了。他当然不能示弱,一边警惕着一边跟上。

    两人来到摊贩前,之前的顾客正好告辞离开。古德拜先生用目光送走了那几位顾客,加上老板,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仨了。

    “老板,一碗拉面,一罐啤酒,再来一碟生蒜头拌辣酱。”马恩对老板大声说。

    “好嘞!”

    摊贩老板是个面相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壮汉,身板强壮,胳膊粗大,两米高的个头有些唬人,让人觉得不应该是做这种小本生意的人。他摘下系在额头的白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麻利地干起活来,当他揭开高汤大锅的盖子时,古德拜先生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浓郁的美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老板哪里人呀?块头这么大。”古德拜先生有意无意地寒暄道。

    “老家吗?老家是北边的小县,太冷了,我不太喜欢,就跑到东京来了。”老板也很有点自来熟的热情,“这位客人,您是哪里人?来旅游的吗?”

    “对,来旅游的。”古德拜先生说。

    “您的日岛语说得真好。”老板竖起大拇指,将拉面递给马恩,又将装小菜的碟子和罐装啤酒搁在台子的角落。他这家摊子根本就没有准备椅子,客人来了都是站着吃。

    “客人要吃点什么?”老板又向古德拜先生问到。

    “也要拉面,加辣,加油豆腐。”古德拜先生顿了顿,又指着马恩说:“他说你的关东煮不错,给我来一碗。”

    “客人真有眼光,要酒吗?我这里有啤酒也有清酒。”老板一边干活,一边继续热情地推荐。

    古德拜先生原本也想点啤酒,但看了一眼马恩,又改口了:“我要清酒。”

    “没问题,稍待。”老板招呼着。

    马恩大口吃着拉面,唆得滋溜作响,夏日的暑气加上热腾腾的汤面,也没有让他的额头冒出半粒汗珠。

    不一会,古德拜先生的拉面上台了,马恩已经吃下了半碗。

    “今天没吃晚饭?”古德拜先生问。

    “这不是适才活动了一下嘛,肚子又饿了。”马恩含糊地说。

    这句话也很让古德拜先生在意。之前在马恩手上吃了一番苦头,他就对这个年轻人的每一句话都很在意。虽然不是每一句话都有用,但这人还年轻,年轻人会下意识炫耀,从而泄露一些秘密也是正常。

    “下药也会消耗体力的吗?”古德拜先生讥讽道。

    “因为伤脑筋啊,用脑的消耗可不比体力活的消耗少。”马恩埋头在碗里,就像停不住嘴巴一般。

    古德拜先生看他这副饿死鬼的模样,只觉得嘴里生津,肚子也饿起来了,加上之前呕吐了一阵,如今身体还隐隐作痛,美食的味道就更加诱人。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猛吃起来。

    “怎样?老板的手艺还不错吧?”马恩说。

    “比我之前吃过的都好吃。”古德拜先生点点头,但私下却想着,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美味吧?

    “过誉了,客人一看就是吃惯各国美食的,我这小家小艺的,可比不了。”老板谦虚地说着,盛上关东煮后就坐在自己专用的凳子上,拿起一本美女封面的杂志看起来。

    “既然我请客了,你怎么也得跟我说说那东西的情况吧。”马恩吃碗面,一抹嘴,取来辣酱蒜头,配着啤酒,一副闲情逸致地神态,慢悠悠地说到。

    “伊斯吗?”古德拜先生没有意外,想了想,才说:“那是从宇宙来的伟大种族。它们是一种精神体的形态,用难以想象的技术超越了时间,超越了自身种族灭亡的危机。简单来说,它们虽然仍旧需要肉体去承载意识,但它们的意识拥有人类无法企及的灵活和强度,基本上,一旦被它们寄生,身体就不属于自己了。”

    “原来如此,那铁造才三是怎么回事?我不觉得他彻底被伊斯夺走了身体。”马恩点点头,又问到。

    “那个伊斯在旅行到地球时出了点问题。至于什么问题,有机会的话,你自己去问它好了。”古德拜先生似笑非笑地说。

    其实就算古德拜先生不明说,马恩也大致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古德拜先生替米戈做事,盯上了铁造才三,但追根究底,还是在盯着那个伊斯。如此一来,最初的问题,无非就是伊斯和米戈发生了冲突。

    “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伊斯会找上铁造才三?”马恩问。

    “这点我倒是不会否认。”古德拜先生耸耸肩,“本来想截胡的,但那家伙……是了,铁造才三使用的药物其实是你制造的吧?”

    “虽然是我制造的,但并不是我给他的。”马恩平静地说,古德拜先生了然点头,他大致已经明白,为何自己的“神启”会被打破了。如果真正的对手,一直都是这位掌控了文京区幻梦境的马恩先生,那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我的?我不觉得自己有做出格的事情。”古德拜先生有些不理解,他当然知道铁造才三和马恩有来往,但是,侦探智波佐助和助手铁造才三正在调查的事情,正好就是马恩需要隐藏的事情,双方的立场有根本的矛盾。而且,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和铁造才三的接触也没有激烈到需要特别关注的程度。

    如果不是一直盯着自己和铁造才三,马恩又如何能这么巧妙地插足进来呢?说到底,古德拜先生完全不认为马恩有这等空闲,大人物总是很忙的,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关注。

    就算考虑到明日花那三个女生,也不应该会发生这种情况。反而,正因为三个女生的活动与铁造才三岔开了,所以理应会分散马恩的注意力才对。

    人造幻梦境的发展,噩梦事件的处理,三个女生的状况,侦探事务所的调查。若将这四件事根据重要程度来排列,古德拜先生寻思,侦探事务所的调查应该是最末尾。

    “我们的技术很先进的。”马恩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虽然我个人有缺陷,但是,我的朋友很多。”

    “朋友?”古德拜先生撇了撇嘴,“这可真是万金油的回答,一点都没诚意。”

    “我说的都是事实。”马恩诚恳地说。

    就算撇开大脑袋的技术不谈,单单是这位古德拜先生在三丁木公园搞事情就足够令人在意了。更何况,这位古德拜先生不仅去了三丁木公园,还把画家的尸体扔在结缘神的神龛边上。

    虽然那里已经是荒地,但整个三丁木公园寄宿了多少隶属结缘神的怪物?就连马恩都无法细数。

    他甚至都不由得猜测:难道这位古德拜先生对结缘神事件没怎么了解过吗?

    但也有可能,身为外国人的古德拜先生,根本就无法弄到这起事件的详细资料。亦或者,古德拜先生自持能力优秀,在一些应该谨慎的方面就下意识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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