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神后，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这就够了。
将那一抹不知是满足还是苦楚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藏好，白婧汐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对着一旁的白月柔挤出一个笑容，似是调笑道：“哎，柔柔，他可是当着你面和你姐姐表白呢，这你都不管管吗？”
望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颊，白月柔眼底的复杂愈发明显，反问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吗？”
“没关系嘛，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感谢我，毕竟谁让我是你姐姐呢，对吧？”白婧汐大功告成似地拍了拍手掌，轻笑着说道：“总之呢，姐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自己了。”
“白婧汐，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了。”听到他的声音，白婧汐垂在腰间的小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地望着唐怀瑾，语气玩味道：“怎么？是不是很愤怒？”
“是啊。”他轻轻点了点头：“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反正我也没兴趣和你解释。”白婧汐轻笑一声：“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天真了，明明已经被我骗过那么多次了，却还是一点都不长记性。”
“我就只是随便装一装，结果你还真就以为我爱上你了呢，真够好笑的。”
“还当着柔柔的面跟我表白，噗哈哈哈...”
她捂着嘴，像是憋不住似的笑了起来，身子都夸张地颤抖着。
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唐怀瑾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很轻的声音问道：“那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
用手指将刚刚笑出来的泪抹掉，白婧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用无所谓的语气回道：“那种小事...我怎么可能记得？”
“不过你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也懒得再打傶扰你们，也更没兴趣继续待在这应付那些小女孩。”说着，她伸了伸懒腰：“演戏演了这么久，连我自己都腻了，等下我就收拾东西回家休息去了。”
没有想象中的发怒，也没有开口挽留，唐怀瑾就只是垂下眼眸，沉默地坐在原地。
是话都懒得跟她说，彻底死心了吗？
是啊，毕竟自己说的那么难听。
白婧汐抿了抿嘴唇，只觉得满嘴苦涩，她抬头看着唐怀瑾，笑容里夹杂着旁人难言察觉的苦涩道：“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也不算白吃白喝，总不用给你付房租吧？”
没有得到回应，望着男人那双似是毫无波澜的眼眸，白婧汐的心中压抑着的恐慌感愈发强烈起来，心脏仿佛在耳边跳动着，那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涌入鼻头，让她的视线恍惚间模糊起来，慢慢偏开了脸。
她真的不敢再看了。
“唔...臭流氓，我好渴...”
一声梦呓似地呢喃，将客厅中安静的空气打破。
凝视了她许久，唐怀瑾收回目光，轻轻地站起身来。
“我先抱小雅回房间休息了，要走就走吧，我不拦着你。”
说完这句话，他将沙发上熟睡的夏心雅轻柔地抱起，没有再看白婧汐一眼，缓步走上了楼梯。
唐怀瑾的脚步放的很轻，可在白婧汐的耳中却是那么清晰，一步一步，像是直接踏在她的心脏上。
她的俏脸苍白一片，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那双灵动妖娆的眼眸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客厅里像是有一阵冷风吹来，让白婧汐打了个寒噤，紧攥着的小手没有一丝暖意。
她转头看向白月柔，嘴角牵动两下，像是在试图露出一个笑容：“你还等什么呢，赶紧追上去啊，姐姐帮你这么多，可别又让夏家的小丫头抢走了。”
白婧汐知道妹妹有话想和她说，但是她却没力气再听了，只想尽快让白月柔离开，自己一个人呆着。
可老天仿佛就是不让她如愿似的，白月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陪你收拾东西。”
“你...”白婧汐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道：“随你吧。”
......
看着白婧汐从衣柜里拿出的这几件不可描述的服装，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白月柔的眼皮还是不禁跳了跳。
这东西真的能穿吗？先不说暴不暴露，这下面怎么还开了个口？
“这也是为了你的计划准备的？”
听着自己妹妹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白婧汐眼神飘忽了两下，轻抿着嘴唇道：“是啊，不这么做怎么能让他和你相信呢？”
“那你还真够敬业的，就为了让我们两个人相信，不惜把自己的身子也给搭进去？更何况...”说着，白月柔瞅了一眼床上的服饰，冷哼一声道：“说你不情不愿做这种事，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长得又不差，姐姐也不算吃亏啊。”白婧汐的语气似是有些不耐，催促道：“柔柔，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你再不去找他，说不定真的又要被夏心雅截胡了噢。”
“白婧汐。”白月柔紧盯着她的双眼，轻声开口道：“你真的甘心吗？”
“...”白婧汐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耳边的秀发，蹙眉道：“我的计划都完成了，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你的计划完成了，呵，是啊。”沉默了几秒，白月柔垂在腰侧的手猛的攥紧，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地问道：
“所以你的计划就是让别人相信你不喜欢他，然后主动退出把他让给我，让我能够心安理得地跟他在一起？”
“那你有没有想过，听到你说那些话，阿瑾他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自作聪明，可是别人真的需要你的好意吗？”
或许白婧汐自认为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可在白月柔的眼里，她那略带颤抖的声音以及苍白的脸颊却让她的掩饰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爱一个人的表现是真的可以演出来的吗？
“...”似乎是没料到白月柔会是这种反应，白婧汐微微一愣，咬着嘴唇，声音也大了起来：“我都说过了，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感受？”
“还要演是吗？”白月柔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走到床边，将枕头掀开扔到了一边。
不出她所料，枕头之下，赫然放着那张她曾经亲手撕碎过的合照。
她眼中的怒意更甚，将那张照片拿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还要留下这张照片？”
“我...”白婧汐的脸色僵硬，怔怔地望着那张照片上少年的笑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不喜欢他吗？”见她这般反应，白月柔冷笑两声：“既然这样，那留着这张照片也没什么用了，撕掉算了。”
见她捏住照片的两角，作势要一撕两半，白婧汐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喊道：“不要！”
话一说出口，她便像是终于撑不住了似的，伪装出来的面具被层层剥离，压抑在内心中的情感彻底爆发出来，颤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哽咽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我的心里难道就好受吗？说那些话的时候，每过一秒钟，我都感觉自己像是快要死掉了。”
“柔柔，你知道吗，他再也不会原谅姐姐了。
“我就只有最后这一点念想了，求你了，不要。”
看着罕见地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幅脆弱姿态的姐姐，白月柔的心也跟着一疼，脸上的怒气缓缓消失，低声道：“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婧汐背靠着床边慢慢坐下，布满泪痕的俏脸上带着浓浓的无力，低声抽噎道：
“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怨恨着姐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姐姐的，姐姐不怪你，是姐姐做的太过分了，都是姐姐的错。”
“可是...”
“可是我能怎么办啊？咱们两个总要走一个的，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成全你们两个。”
白月柔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开口问道：“即使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已经不会再原谅我了。”白婧汐的声音里充满了凄凉，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我愿意接受呢？”
听到这句话，白婧汐脸上的表情瞬间怔住，刹那间仿佛都忘记了呼吸，猛地抬起头，看向白月柔的脸，喃喃道：“真，真的？你愿意接受姐姐吗？”
白月柔紧咬着嘴唇，心中的滋味复杂难明，轻声道：“我还有选择吗？”
若是真的按照白婧汐的计划，那以唐怀瑾的性格，是绝不会再原谅她的。
白婧汐在说出那些话的同时，就已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放弃了自己的幸福，选择成全她和唐怀瑾。
想通了这些，那一丝隔阂似乎也逐渐消失了。
若是她没看破还好，可是如今知道了真相，她怎么可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继续和阿瑾在一起呢？
无论如何，她们终归是亲姐妹，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成为那个唯一的输家？
这是明谋。
“我...柔柔...”
看着面前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又开始落泪的姐姐，白月柔叹息一声，轻轻拥住了她，在她的耳畔轻声道：“白婧汐，你真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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