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来自宁望舒的回应，唐怀瑾慢慢收回了贴在门上的耳朵，表情显得有些担忧。
知道这丫头闹脾气，中午没吃好，唐怀瑾特意找了一些糕点零食准备拿给她，可是一连来了好几回，却连宁望舒的房门都没能敲开。
也不知道这丫头把自己锁在屋里在干什么。
犹豫片刻，他又敲了敲门道：“小舒，你再不理我，哥哥就自己开门进去了啊。”
见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唐怀瑾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卧室的门锁。
刚一开门，一股冷冽的风便扑面而来，让唐怀瑾立马冻得打了个激灵。
“嘿，你这丫头，怎么把窗户全给打开了？”
也不知道这窗户是开了多久，屋里的温度低的要命，唐怀瑾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替她将窗户关好，又抬头看了眼空调，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就连空调也被没开。
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可待不下去，更何况还开着窗户。
这丫头是想干嘛？
顺手把空调打开，唐怀瑾走到床边，望着像是正在熟睡的宁望舒，正准备开口教训两句，却发现她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少女蜷缩着双腿躺在大床上，紧紧地裹着身上薄得吓人的小被子，煞白的小脸蛋上有一抹病态的嫣红，身子时不时地颤抖两下。
“小舒？”
试着呼唤了两声，唐怀瑾伸手摸了摸宁望舒的额头，只觉得入手一片滚烫，他不免有些慌了神。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宁望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无力且沙哑的嗓音喃喃道：“哥哥...”
“小舒头好疼...”
“没事没事，哥哥在呢，你发烧了小舒，你先休息，哥哥去给你拿药。”
见宁望舒还有意识，唐怀瑾稍稍放下了心，连忙搬出柜子里的厚被子给她盖好，便匆匆忙忙地下了楼梯。
看着本该上楼叫小舒吃饭的唐怀瑾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跑了下来，一旁帮忙端菜的沈易秋不由得疑惑道；“阿瑾，怎么这么急？”
唐怀瑾翻着家里的药箱，拿出常用的药物以及体温计，看向沈易秋道：“小舒睡觉着凉了，估计是发烧了，秋姐你帮我准备一下毛巾跟温水。”
“啊？”沈易秋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点了点头道：“行，那你快去吧。”
听到自己女儿发烧的消息，宁思安的秀眉微蹙，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去。
知道宁望舒生了病，剩下的几女也都坐不住了，唐怀瑾有多宝贝这个妹妹她们是清楚的，闻言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也一股脑地上了楼。
来到宁望舒的卧室，在众女关切的注视下，唐怀瑾伸手扶着宁望舒稍微坐起来了一些，先是拿出两片感冒药，看着她服下后，这才拆开了一旁的体温计道：“小舒，说明书上写着没发烧到38.5°最好还是别吃退烧药，先量一下体温吧。”
宁望舒发烧是肯定的，以刚刚入手的温度来看，估摸着也超过38.5°了，不过谨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他扶着宁望舒的小脑袋，一手拿着体温计送到她的嘴边，温声哄道：
“小舒乖，听话，张嘴。”
宁望舒烧得迷迷糊糊，听到哥哥温柔的嗓音，本能地将两瓣湿润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
怕体温计掉下来，唐怀瑾也没敢松手，看着小丫头乖乖含着体温计，他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
可还没等他缓口气，下一秒，他刚放下的心却又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正好好含着体温计的宁望舒突然往后仰了仰头，把含在嘴里的体温计给吐了出来。
只见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体温计的顶端，舌尖颇为熟练地在上面打着旋。
......
屋内的气氛眨眼间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众女的表情各不相同，白婧汐差点笑出了声。
只有站在一旁的宁思安看了看神色各异的几女，又看了眼像是在舔冰棒的女儿，眼神显得有些迷惑。
察觉到背后各种各样古怪的目光，唐怀瑾简直头皮发麻，
感觉到宁望舒似乎有前后摆头的想法，唐怀瑾当机立断，迅速把体温计拔了出来，打断她施法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退烧药片丢进了她还微张着的嘴里，杯子递到嘴边。
咕咚，药片顺利被服下。
一套光速连招，丝滑程度让唐怀瑾自己都略感惊讶。
转身面对着众女，唐怀瑾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干笑道：“呵呵...这丫头连体温计都含不住了，看样子应该也不用测了，还是直接吃退烧药来得更安全些。”
“是啊。”白婧汐也出言附和，一脸揶揄道：“看这样也确实是烧得不轻呢。”
唐怀瑾装作没听懂她的谐音梗，开口道：“好了，都别在这站着了，快下去吃饭吧，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
听到他的话，即使心里有些猜测，众女也都不好说些什么，陆续离开了宁望舒的房间。
见宁思安还站在原地，唐怀瑾抿了抿嘴唇，轻声劝道：“宁姨，你快也下去吃饭吧。”
“不用，我还不是很饿。”宁思安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担忧地望着床上的女儿。
“...”理解她的心情，唐怀瑾略一思衬，又接着说道：“小舒她刚吃了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要不这样，你先下去吃，等你吃完了再上来替我。”
闻言，宁思安犹豫片刻，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多，宁望舒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其余人都让唐怀瑾打发回去休息了，只有他和宁思安还守在这。
看着握着女儿的手，坐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唐怀瑾，宁思安的嘴唇张了又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慢慢地站起身来。
“我先回房间了。”
“好。”唐怀瑾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道：“宁姨你回去休息吧，我会看着小舒的。”
宁思安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又转身补了一句：“小舒要是醒过来了，记得叫我一声。”
“我知道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不知过去多久，宁望舒的睫毛微微眨动两下，慢慢睁开了迷蒙的双眸。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床边，闭着双眼，脑袋一垂一垂的唐怀瑾。
望着那略显疲倦的脸颊，宁望舒眼眸中渐渐染上一层涟涟水光，眉梢间难掩柔情，费力地支了支身子，慢慢地伸出手去，像是想要去抚平他微皱的眉头。
唐怀瑾本就没有睡熟，一点点的动静就足以将他吵醒，看着面前的场景，他愣了片刻后，主动将脸颊贴在了她的小手上：“醒了？”
“嗯。”
“头还疼吗？”
“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
唐怀瑾又不放心地摸了摸宁望舒的额头，感觉到确实没那么烫了以后，这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宁望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片刻后，才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哥哥，上床陪小舒躺一会儿好不好？”
唐怀瑾没怎么迟疑，便答应下来：“好。”
刚掀开被子躺进去，便感觉到一具温暖的身子挤进了自己的怀里。
轻轻搂了搂怀中的少女，唐怀瑾用手抚摸着少女柔顺的发丝，轻声问道：“小舒，告诉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空调没开，窗户没关，就连被子都被她特意换成了最薄的。
宁望舒知道，这些细节是不可能瞒过哥哥的。
可若不是这样，单凭冲一个凉水澡根本不能保证自己会生病。
宁望舒将脸蛋埋在哥哥的胸膛里，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说道：“因为哥哥离小舒，好像越来越远了。”
“小舒怎会这么觉得呢？”唐怀瑾下巴轻轻顶在少女的头上，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哥哥明明就在这里啊。”
宁望舒没有说话，搂在他腰间的小手却不自觉地更用力了些。
她不怪哥哥，她知道哥哥有自己的难处，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考虑，即便是换成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开口。
更何况这种局面就是她一手主导的，哥哥只不过是一直在包容自己的任性。
而她能做的，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来向母亲抗争。
“小舒啊。”
哥哥的话让宁望舒回过神来，轻声应道：“怎么了，哥哥。”
“等你病好了...我们去找宁姨谈谈吧。”
望着面前屏住了呼吸，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小丫头，唐怀瑾轻轻笑了笑：
“我们一起，好不好？”
泪水不知怎么得就涌了出来，在眼圈里打转，宁望舒紧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抱着已经情难自禁的少女，唐怀瑾无声地叹了口气。
出于种种原因，这件事其实一直是被他选择性地拖延着的。
可是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是让自家宝贝妹妹把她自己糟践成这样的理由。
在看到宁望舒煞白脸蛋的那一刹那，这样的想法便在他的心底产生了，且愈发地强烈。
缓了好一阵子，宁望舒忽地抬起头来，脸颊上带着几分异样的潮红，低声道：“哥哥，小舒觉得你离小舒还是太远了，能不能再近一点。”
“嗯？”唐怀瑾失笑道：“不是已经在抱着你了吗，距离都为零了好不好？还要怎么近？”
“哥哥难道不知道，零的下面还有负数吗？”
“？”
望着面前脸色越来越异样的少女，唐怀瑾咽了咽口水，为难道：“小舒，你还生着病呢，别折腾了。”
“就一点，就只放进去一点...”
见唐怀瑾没有答应，宁望舒不说话了，只是轻咬着下唇，静静地盯着他。
被她这样一直盯着看，唐怀瑾有些坚持不住了，看了一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对着宁望舒无声地点了点头。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由零变为负数的那一瞬间。
卧室门被人打开了。
站在门口，望着躺在床上，似是相拥而眠的兄妹二人，宁思安的脸色先是一阵错愕，又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有欣慰，也有一丝丝无法忽视的忧愁。
女儿的身体素质遗传自她，到底如何她这个当妈的最清楚不过。
宁思安走到床边，打量着女儿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伸出手，轻轻拨开她额前有些湿润的碎发。
坐在床边看了许久，沉默着替他们掖了掖被角，宁思安脚步轻慢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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